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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智 2023年05月23日 09:08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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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 photo/图）

2023年2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呼和浩特中心支行公布一则行政处罚信息：第三方支付机构捷付睿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捷付睿通”）因存在未按照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的违法行为而被罚款。同时，时任捷付睿通合规负责人乔冠淞也被处以罚款。捷付睿通是小米系全资公司，分别由小米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和小米信用管理有限公司各持股97%和3%。这是小米系金融企业被官方公开定性专项整改基本完成后收到的首个行政处罚。

此前的1月7日，中国人民银行党委书记、中国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表示，14家平台企业金融业务专项整改基本完成，少数遗留问题也正在抓紧解决。小米系金融业务正是14家平台金融业务之一。

小米系金融整改了什么？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梳理研究发现，小米系金融放弃了三张类金融牌照，剥离了股权众筹业务，并重整了金融板块架构。

10年前的2013年，天星数科的前身——小米支付技术有限公司成立，雷军亲任董事长。此后10年，小米系金融历经高歌猛进或低调布局及整改缩身三个阶段。早在6年前，雷军在2017年年会上表示将“聚焦包括互联网金融在内的五大核心战略”。但2018年上市之后，金融业务收入被归入互联网服务板块中，未在小米财报中单独披露。

在小米系金融迎来10周年之际，重整之后的小米系金融能否重回集团核心战略地位？是否能撑起雷军的金融大梦？

小米系金融整改了什么？

小米系金融整改动作确实频频，且集中在2022年。

2022年2月17日，海南厚植征信服务有限公司（由北京小米电子软件技术有限公司100%控股，公司最终实控人为雷军）发生工商变更，并于2022年9月28日注销。

征信牌照曾经为各平台企业争相申请拥有。小米曾经拥有两家企业征信公司，并参股一家同时拥有企业征信和个人征信牌照的公司，分别是海南厚植征信服务有限公司、小米信用管理有限公司和由北京小米电子软件技术有限公司参股17.5%的朴道征信有限公司。舍弃厚植征信成为选择。

在舍弃了一张企业征信牌照之后，小米还放弃了旗下唯一的网络小贷牌照。2022年12月29日，重庆市小米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下称“小米小贷”）发生工商变更，企业名称变更为“重庆融渝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从“在重庆市主城九区内开展各项贷款票据贴现、资产转让业务”变更为“信息咨询服务、技术服务、计算机软硬件及辅助设备零售等”。此次变更后，其唯一股东仍为小米金融（香港）有限公司。主业已然迥异。

自2022年2月起，原天星金融App里的“随星借”业务由重庆小米消费金融有限公司（下称“小米消金”）承接。这意味着小米舍弃了网络小贷牌照，并把面向C端的金融业务迁移至小米消金公司。

这一调整是顺应哪项监管要求呢？

2020年11月2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明确规定，跨省级行政区域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小额贷款公司的注册资本不低于人民币50亿元，且为一次性实缴货币资本。虽然这项新规至今未见正式出台，但市场主体已据此操作。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查阅多个互联网平台相应动作发现，在征求意见稿公布后，大部分还没有获得消费金融牌照的平台企业，如腾讯、京东、美团和字节跳动等，都通过对旗下拥有网络小贷牌照的公司增资至注册资本50亿元，以满足跨省经营网络小贷的标准。

增加注册资本至50亿元即可符合监管要求，小米为何还舍弃网络小贷牌照呢？对于调整前注册资本只有4.5亿美元的小米小贷来说，直接把信贷业务纳入旗下拥有消费金融牌照的企业是一种更节约投资成本的选择。

这一调整与蚂蚁的动作类似。2021年4月13日，阿里巴巴在港交所发布公告表示将“借呗”“花呗”全部纳入消费金融公司。这也是目前拥有消费金融牌照的平台企业调整自身网络小贷业务的趋势。

在天星数科剥离网络小贷牌照次日，重庆小米商业保理公司变更企业名称，其唯一股东“天星数科”彻底退出。此前，小米系金融集团旗下共有两家商业保理公司，分别是天星数科的股东小米商业保理（天津）有限责任公司和天星数科旗下的重庆小米商业保理有限责任公司。此后，小米系板块的商业保理业务全部由小米商业保理（天津）有限责任公司承担。

这项调整符合目前大部分地区发布的商业保理监管新增条例，如北京和浙江在2020年均发布了“要求同一投资人及其关联方、一致行动人作为主要股东参股商业保理公司的数量不得超过2家，或控股商业保理公司的数量不得超过1家”的规定。

众筹业务也被清理。2022年3月1日，四川银米科技有限责任公司退出了对上海米筹科技服务有限公司的投资。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还发现，原“米筹金服”公众号显示“该账号已注销”。

小米系金融集团对外投资由原来的米筹金服进行股权众筹，切换为通过小米私募旗下公司进行股权投资。2021年到2022年，海南极目创投和小米智造对多家制造业企业进行了投资，而这些被投企业大多与新能源、半导体和汽车电子有关。

小米私募股权结构图

一番取舍之后，小米系目前直接或间接持有的金融牌照包括第三方支付、互联网银行、消费金融、保险经纪、商业保理和征信及私募股权。在一众互联网平台对手中，小米系拥有的金融牌照含金量并不低。

小米系金融牌照

产业金融如何突围？

在牌照取舍和架构重整之后，小米系金融版图主要由产业金融、消费金融和境外金融构成。

小米系金融板块股权架构图

天星数科产业金融运营模式如何？它在小米生态圈扮演着什么角色？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研究发现，天星数科产业金融业务主要是为企业提供两种类型融资解决方案。

第一种类型是，天星数科运用数字化技术为企业和金融机构提供可相互理解的产品，有助于银行降低风险，同时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第二种类型是，天星数科及其股东小米商业保理（天津）公司直接通过自身的金融业务闭环帮助产业链企业解决融资、租赁、商业保理等业务的需求。

小米系供应链金融闭环

天星数科和其股东小米商业保理（天津）所需资金由谁来提供呢？

通过比对天星供应链金融官方网发布的每一个产品业务模式，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发现，大部分融资业务资金由小米商业保理公司提供。而通过对其发布的业务类型推断，天星粮票ABS等资产证券化产品可让商业保理公司获得低息大额资金。天星数科还将其数字生态链中的可信资产池打包给金融机构发行Tech-ABS产品。

天星数科获客资源是否只是小米自身生态链上的企业？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对天星数科在产业金融方面的历史事件逐一排查和分析发现，天星数科已从早期依赖并只服务于小米生态链上下游企业资源的模式，外拓至通过提供标准化产业金融产品和平台服务于更多元化产业企业。

2018年成立之初，天星数科通过将小米集团与小米生态链企业之间产生的应收账款转让给商业保理公司以获得融资，提供给生态链上需要融资的合作伙伴。随后，从2020年开始，天星数科在此类应收账款基础上研发标准化产品和平台拓展客户资源。

标准化产品外拓业务实际效果如何？

天星数科中最有代表的标准化产品当属“天星粮票”。它是一种记载核心企业应付账款的可进行信用多级流转拆分的标准化电子债权凭证。持有这个凭证的企业可以申请并获得融资。即使与小米旗下的企业没有直接交易的多级供应商和经销商也可以通过天星粮票获得资金。天星数科也将自己的全产品体系和融资方法论整合成服务模块形成标准化的平台。

但供应链金融一直是各家商业银行和消费金融公司的竞争热土。其中，多家商业银行在2022年上半年的供应链金融融资金额数达到了上千亿以上。如，平安银行和中信银行的供应链融资金额分别达5424.52亿元和3825.87亿元，同比增长率分别为24%和53.53%。各大银行在服务企业数量方面也实现了快速的增长，如招商银行截至2022年上半年，为15899家企业提供了供应链融资2080亿元。

除了上述主流金融机构，天星数科还需与同行的平台金融科技公司对手厮杀。例如，2021年中国供应链金融科技解决方案提供商市场占有率中排名前三的联易融（林芝腾讯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持股15.92%）、蚂蚁金服和京东科技均是天星数科的强劲对手。

一个例证可以侧面说明天星数科的地位。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发现，2022年前三季度企业ABS原始权益人承销排行榜的前20名，没有小米商业保理（天津）公司。而与14家平台企业有关联者，如重庆美团三快小额贷款、京东贸易、重庆京东盛际小额贷款、百度小额贷款等均出现在ABS承销的前20名榜单中。

从榜单前20的承销金额规模来看，天星数科和小米商业保理（天津）公司还需思考更符合市场需求的策略和继续占据更多市场份额，形成促进自身供应链金融的正向循环。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还发现，随着国内供应链金融的发展和天星数科产业金融的规模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企业意识到自身应付账款的信用价值，纷纷构建自己的数字化管理体系和供应链金融服务平台，但每个企业构建的平台各具特色，并无统一标准。如此一来，有融资需求的中小微企业的运营和学习成本大大增加，并严重阻碍了产业链中各企业的协同关系。这种现象被市场称之为“企业孤岛”或“平台孤岛”现象。

如果不针对这种现象做出及时调整，天星数科恐难以在这片竞争的红海中壮大。

消费金融的挑战在哪？

消费金融是小米系金融的另一主场。承接小贷业务的小米消金是这一主场的主力担当。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研究发现，重庆农村商业银行持有小米消金30%股份，而且小米消金是重庆农村商业银行唯一的联营企业。因此，通过重庆农村商业银行在财报公布的联营企业状况中可推算出小米消金每个季度的盈利情况和资产规模。

重庆农村商业银行2022年中报显示，2022年上半年末，自2月承接小贷业务后，小米消金总资产为96.61亿元，较上年末增长52.96%。在此之前，小米消金与天星金融相互独立，前者专注于线下分期场景及信用支付业务，后者则专注于线上的“随星借”等产品。经过此次承接后，小米消金与天星金融（天星数科旗下App）正式协同发展。

小米消金的外部资金方主要是谁？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通过梳理小米系金融的股权结构发现，小米电子软件技术有限公司是四川银米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唯一股东，而四川银米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持有四川新网银行29.5%的股份，仅次于持股30%的新希望集团。

通过查阅新网银行2021的年度报告可知，四川新网银行在2021年度与小米消金、小米小贷、捷付睿通股份有限公司和天星数科均有关联交易。同时，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通过对天星金融App的“随星借”实测体验发现，参股小米消金的重庆农村商业银行和小米旗下企业参股的新网银行均是“随星借”合作银行。

除了合作银行外，2022年2月小米消金还通过银团贷款和进入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获得资金。

小米消金盈利能力强抑或弱？

根据重庆农村商业银行的财务报表和对小米消金30%的持股比例可推算得知，2020年到2021年期间，小米消金自开业以来实现两年盈利。但通过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仔细分析发现，这两年小米消金盈利非常不稳定。

除了2020年第三季度和2021年第四季度有盈利外，其他季度小米消金都处于亏损状态，即小米消金通过2020年第三季度的巨额盈利抵消了2020年剩余三个季度的亏损。同样，2021年也是通过第四季度的巨额盈利抵消了2021年前三季度的亏损并实现整体盈利。

自2022年2月承接原小贷信贷业务后，小米消金的亏损进一步扩大。2022年上半年小米消费金融净亏损为 9319.6 万元，较 2021 年同期扩大 43%，净亏损额远超2021年全年368 万元的净利润，并且其净利润金额在14家平台企业旗下拥有消费金融牌照且披露了2022年上半年度净利润数据的公司中排名倒数第一。

（小尘4x/图）

小米消金的盈利能力为何如此不稳定？

对于2020年到2021年期间两个季度的突然盈利和其他季度的亏损，时任小米消金总裁周斌解释：小米消金在2020年年底及以后一直是盈利的状态，而前三季度亏损是因为金融机构在前三季度业务的增长导致存在拨备的问题，直到年末业务稳定后，拨备减少，利润自然就高了，而拨备前利润一直都在稳步上升。

结合前任小米消金总裁的解释和承接个人信贷业务后资产规模的扩大，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认为，2022年度小米消金的净利润亏损扩大是由承接大量小贷信贷业务所产生的大量应收贷款损失拨备导致的。

而与小米消金承接信贷业务极其相似的蚂蚁消费金融，在2021年承接消费信贷业务后其全年净利润为-11.7亿元。因此可推断，承接大量原小贷信贷业务导致净利润亏损的可能性较大，但承接信贷业务是否小米消金亏损的真实原因还需通过往后几个季度小米消金的净利润状况检验。

但这一情况至少证明一点，原小贷业务的不良率较高，风险较大。

小米消费金融业务还有哪些“遗留问题”呢？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在黑猫投诉平台中搜索“小米金融”，共弹出六千多条结果。除了消费金融企业常有的“恶意催收”投诉外，还存在多条关于用户没有在小米消金进行贷款却在征信记录上显示有贷款记录导致用户征信出现问题的投诉。

通过查阅媒体对出现此类问题用户的跟踪报道，出现此类情况的原因主要是用户可能在其他平台申请贷款的过程中一键授权了其他消费金融机构里面可能包括了小米消金，而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联合贷款业务。

实际上，“一键授权”违反了《信息安全技术个人信息安全规范》中个人信息控制者开展个人信息处理活动应遵循必要的原则。对于联合贷业务来说，消费金融公司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联合贷用户所选业务需要与哪一家金融机构对接时，才为用户提供那个金融机构的授权协议，而非在用户注册时就把所有合作金融机构的授权协议打包给用户签署。

数字化技术是平台企业金融业务的优势之一，赋能风控和客户管理。但2022年9月8日，小米消金还因为贷后管理不到位，消费贷款资金挪用，被监管部门罚款50万元。

此外，较之微信和支付宝，甚至美团支付，捷付睿通的MiPay业务存在不够普及的问题。

在2021年7月，美团外卖的付款页面曾出现过用“MiPay”支付的选项。但在美团“极速支付”选项出现后，“MiPay”支付已不见踪影。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于2023年2月27日询问美团客服，得到的回复是“目前平台只支持使用银行卡余额、支付宝或者微信进行支付，无法支持MiPay支付”。

天星银行何时扭亏造血？

香港的天星银行是小米系金融板块中唯一拥有香港虚拟银行牌照的金融机构，曾被雷军称为“小米金融业务新的里程碑”。

自2019年以来，香港陆续成立了8家虚拟银行。天星银行相较于其他7家虚拟银行的成绩如何？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通过比对8家虚拟银行的年度报告发现，2019年到2021年期间，这8家虚拟银行都处于亏损状态。与此同时，这8家虚拟银行在2021年度的亏损额均有所上升。天星银行税前亏损上升幅度在这8家中相对较小，仅次于亏损增幅最小的平安壹账通银行。同时，天星银行的税前利润总额在2020年和2021年的年度报告中均排在这8家虚拟银行的第三名（以亏损越多排名越靠后来计算）。